【Parksborn】乱花渐欲迷我眼

加菲配音的动画短片《I'm here》和清水玲子短篇机器人漫画的混合AU。

写这个机器人Peter，献给安利了我加菲这部《我在这里》的@阿笼，和尽管相隔了7小时却一直同我分享各种照片和心情的@黄桃牛奶豆花粥。

图是清水玲子笔下的机器人杰克和艾利，也是我想象中彼得和哈利的模样呢。

“他在以为自己是人类的时候，爱上了一个美丽的男孩子。”

机器人彼得

春暖花开的四月，几缕阳光敷在脸上，让彼得觉得煞是温柔。微凉的风吹来，彼得恍惚想起他在这个巍峨庄严廊腰缦回的奥斯本大宅里度过的那些春日，想起他与哈利少爷曾在庭院里戏蝶游蜂神采奕奕的嬉闹打闹，尔后想起，哈利少爷已是十七岁如明珠美玉般的韶龄少年。

从少爷还是那个踮起脚尖也只能够及他腰间，却总喜欢扑进他怀里糯声糯语地吵着“要高高”的小少爷时开始，彼得就习惯了竭尽全力去满足他的一切心愿。任性、娇气、还喜欢乱发小脾气，哈利看起来并不是个特别好伺候的小主人，但一日日，一年年，彼得早把少爷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像叠衣服一样仔细地折放好珍藏进心底。

噢，原来我爱少爷，看着双眸流盼，桃腮带笑着向他走来的哈利，彼得想道，哪怕他的顽劣和孩子气我也是顶顶喜爱的。

但彼得的爱是那么细小又卑微，因为他只是少爷的玩伴、佣人、奴仆，他只能惆怅地偷望着他漂亮的少爷，望着他的快乐和成长，深谙自己爱他，却无法告诉他。

恋爱中的男人多少都有一些冒傻气的敏感偏激，和一颗容易受伤的脆弱心脏，即便是一贯成熟的彼得也是如此。

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哈利少爷牵在身后一同归家的是一个温婉美丽的少女，羞赧的女孩挽在哈利的臂弯间，笑吟吟地同彼得打招呼，“嗨，我是露比。”

酸涩的心情在盛不住的瞬间穿透了彼得的胸膛，令他第一次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很快，老管家便发现了彼得的沉默和闷闷不乐，“彼得，你应该对露比小姐友善些，她会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彼得的脸上满是难过和羡慕，“所以我才讨厌她啊”，她抢走了他最爱的少爷。

“彼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生出这种错误的想法，但你必须记牢，它是极其荒谬的。”老管家的表情变幻莫测，是彼得看不透的震惊，恼怒，和哀伤，“因为你是个被制造出来的机器人，你的身份是假的，表情是假的，语言是假的，它们通通都是假的。你的胸膛里面，不是一颗跳动着的鲜活心脏，而是一个硬盘芯片。可不论技术有多先进，制作有多精良，或者你的机能有多进化，在本质上，你仍旧只是一堆冰冷的铜铁。你觉得你可以为少爷奉献所有，是因为你就是一个会按令行事的机器娃娃。”

彼得目瞪口呆地伸手捂上自己的胸口，愣愣不知所措，他甚至惊愕地忘记了反驳。

那天夜里，他刨开了自己的左胸膛。锋利的刀尖刺破皮肤的时候，脑海中有个声音不断地在诉说着“好疼”，却没有鲜血流出来。

然后，他看到了埋在自己身体里的那些零件。

他的思想，他的回忆，他的生活，竟然都只是被撰写好的程序吗？多么讽刺啊，明明悲伤到了极致，却还是没能流下眼泪流来。

可自己为什么还是会恋爱和心痛呢？彼得不懂。

 

“作为不老不死的机器人，你也会寂寞吧。”

人类哈利

春风吹不散心碎，可就算痛苦，日子还是要照旧过下去的。

彼得仍然朝夕不离地陪伴在哈利身边，就算不是人类，就算没有爱人的资格，可他还是不舍得放弃。越是不被允许和少爷在一起，彼得就越是疯狂地渴望着能离他近一点，更近一点。爱情本来就是蜜之砒霜，既然离不开，那便只有继续留下来，小心翼翼地享受还剩有的吉光片羽的幸福。

等不久以后，哈利少爷就会迎娶露比小姐了吧，彼得恍惚地想着，然后他们会拥有可爱的小小少爷。

那些在还不知道自己是机器人的时候从未在意和困惑过的问题，如今却时时刻刻纠缠在彼得的脑海里。自己将永远停滞在青年的面孔和身体，而哈利少爷在一天天长大长高，未来有一天他还会老去。

所以，人类的生命才需要传继于他们的孩子继承。

露比小姐是个纯洁善良的女孩子，她对哈利少爷的感情同样单纯真诚。如果能有足够长的时间，也许她和自己一样深爱着哈利这一点，终会让彼得慢慢释然和接受吧。

只可惜世事多变，而“如果”一词总是奢望。

哈利少爷的婚礼是在第二年的夏天，从奥斯本大宅一路掠过郁郁树林开往教堂的轿车在空中画出一道直线，炸裂出绚丽的花火。

良久，迎面吹来苍茫炽热的风，世界对于挣扎着从车里爬出来的彼得来说，仿佛只剩一片漫天的猩红，十分红处竟已成黑。奥斯本老爷，老管家，露比小姐，还有哈利少爷，他们的血糅合在一处，饱胀地从车子坠滴到地面，渗进去，化开来，在彼得的眼中淌成满目的绝望。

令人发狂的安静和看不见的痛楚折磨着彼得，他是多么深恶痛绝自己这副顽强的机器身，又是多么希望自己也能跟随着少爷死去。

只是任谁都不曾想，居然会有峰回路转，一阵轻促的呼吸声撞进彼得的耳中，是哈利少爷，彼得不禁睁眼了双目。哈利被彼得从车子后座抱出来的时候，已是面目全非，震落的车体碾断了他的双腿。能逃离烈焰焚身的地狱已是诸多侥幸，彼得搂着他的少爷情不自禁地呢喃，“还活着就好。”

哈利的身体毁坏得太厉害，彼得把自己的双腿换给了他，又割下自己的背脊为他精心凿刻了与先时无二的脸。

那年惊心动魄的一个炎夏终是这么过去了，哈利也缓慢地康复起来。等到能走动时，已是初冬，哈利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彼得同去拜祭三处新坟。霡霂微落，白雪细飘，哈利跪趴在彼得那双空荡荡的裤脚，哽咽如孩提，“爱我的人全都不在了，你为什么要救活我？”

“因为您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您活着这一点对我来说比任何事都更有意义。”从前哪怕近在咫尺也不可亵碰的少爷，这一刻终于不再那么遥不可及，彼得一下一下拍抚着怀里瑟缩不安的身体，向哈利表达他浓烈的爱，“我爱您，不比露比小姐浅。就算我的心脏是假的，就算无法繁衍，就算我只是一个机器人，但我对你的爱情是真的。”

“只剩我们两个了，彼得。”哈利冰冷精致的面孔上流着泪，他微弱的声音从彼得的胸腔传来，“一直陪着我吧。”

 

“被锁在你的眼中的究竟是谁呢？”

机器心H

彼得和哈利也算是难得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他们常相厮守到了哈利逐渐老去的心脏最终停止跳动的那一刻。相对于机器人来说，人类的生命依旧是稍纵即逝的，想要天长地久地同在人间相依相守实在太难了。

仿佛只是一转眼，彼得失去哈利的日子已经和他拥有哈利的日子一样长了。

“我已经要支撑不下去了，我还是忘不了他。”

彼得挖出哈利的尸体，他姣好的头部和双腿依然保持得十分完整。于是，彼得又将自己的右半身体分给哈利，并为他安上主芯。他把哈利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机器人。

仿若大梦一场起，摇曳的阳光从窗户筛落在新生机器人的脸上，他睁开眼，蓝色的琉璃眼珠与彼得凝视着。

彼得看着这张梦境中的脸庞，眷恋到想几乎就要呼喊出来，“哈利”二字在唇齿间无声摩擦，彼得最终为机器人起名作H。

有H的陪伴，日日夜夜思念哈利的寂寞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可是，即便只是机器人，他的感情也是变幻无穷的。正如曾几何时的彼得义无反顾地爱上哈利，今时今日的H同样爱上了彼得，他开始变得厌恶从彼得嘴里反反复复地聆听关于那个叫哈利的人类的往昔，“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不能够向前看吗？你总在透过我看哈利对不对，我果然只是代替品吧。”

彼得轻柔地抚摸H的金发，如同多年前他曾那么缱绻地摩挲过哈利，“对不起，可是我们机器人的记忆和生命一样长久。”

H的“心”里非常难受，但现在的他是无法流泪的，他只有负气地把嘴压上彼得的唇，“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有一天对我说‘我在看你’。”

庭院里，树木葳蕤，生生不息，他们都是机器人，他们的生命将延伸到无尽的远方。正是因为无法死去，无尽漫长的生命才需要伴侣，才需要爱人。彼得总会发现，他是如此地需要H。

没有心的机器人，他们的爱往往单纯炽烈，一遍遍固执地诉说着我爱你，在纷繁尘世里如此清晰可辨。